八面洞

【王者荣耀亮瑜】万古长明

亮亮第一人称，有轻微云吕

我第一次见到周瑜，是在稷下学院。

彼时我刚入学，胸无改变蜀地被吴魏两国欺负的大志，只想学点知识娱乐自己。

知识，多么令人心跳加速的词语。不同于代代传承，无法解释的魔道，总有同样巨大力量的机关术可以被人学习、被人掌握、被人超越……征服它这个过程本身就让人肾上腺激素飙升。正因为稷下学院的丰富资源，我才选择费些功夫来这里。

我如饥似渴地获取着，吞食着各类知识，完全明白其中道理的感觉让人欲罢不能，于是我更加渴求它。这种疯狂的学习态度让我在同批入学者中意外的有了些名气，甚至传到了高年级的耳中。

这之中自然包括高年级的No.1周瑜。

稷下学院的课程安排十分随意，想听什么可以自己去听，完成作业即可。由于大陆长期纷争不休，学生可以随时结业，如果想深造也可以继续待下去。所以高年级也只是入学时间早的一种称呼，本质上我们并没有区别。由于我对几乎所有的课程都很有兴趣，我的作业也比别人要多的多，公共自修室里我是个常客。

正是在公共自修室，刚入学不久的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他就是下一届的新秀？”那个声音很明显是冲我来的，声音的主人顿了顿，似乎是在打量我，而后无情的评判道，“不过是有点小聪明罢了。”

既然被人这么说了，我也大大方方地回看，评价我的人穿着稷下统一的白袍，却给我一种属于红色的灼烧感。他的长发随意的在脑后绑了起来，眼神却锐利无比，见我抬头，他便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

“哦，颜值倒是很新秀。”

他说这话自然是在讽刺我是个花瓶，不过这也暴露了他对我的重视。虽说我并不崇尚斗争，但和实力不输于我的人竞争还是很让人兴奋的。我也回以一笑，继续啃书。

不过话说回来，此人的颜值也不低。

-----

和周瑜的明争暗斗便在之后拉开序幕，虽说都是他单方面挑战，我被动接受，但是这无疑让生活更有乐趣。不知为什么，几乎在任何方面，他都略逊一筹。这种结果虽然不会让我喜不自胜，但是会让他懊恼非常。

我可以很轻易地看出周瑜是一个好强的人，他本人也确实如同他的配饰一样，是危险的，永不熄灭的红。懊恼的结果是他更加发狠地要与我争个高下，却几乎都是落败。他总是第一个冲到排名榜下查看，用很长的时间盯着我的名字，然后用更长的时间盯着人群外的我。

他一定很讨厌我。

我不会对他的傲慢感到厌恶，也不会对他的落败表示抱歉。他是我学习生活的唯一点缀，我甚至是有点期盼他……是，傲慢的，自信的，被挫败的，不甘心的，我在脑子里记录他的每一帧表情，和搜集知识一样孜孜不倦。

一段时间中我甚至有些享受这种生活，我理所当然的认为周瑜会理智地消化他的失败，然后不屈不挠地再来挑战。事实证明我错的很离谱。

稷下学院素来有着辩论的传统，辩论的内容五花八门，从魔种的诞生是否是错误到食堂应不应该多一点荤菜，辩论的地方也随处皆是——我甚至可以在厕所听见隔间的同学在争辩厕纸应不应该多一点的问题——而这之中最有名的，当属一年一度的论道堂。

由三贤者独家承办的论道堂，一向以“天下安平，匹夫有责”为主旨，是每位稷下学子都要参加的盛典，或者说期末考试。论道时要求一边下棋，一边辩论，只有棋道都获胜，才能进入下一局。这变态的规则确实令我也头疼，但是也确实有趣。

我在稷下求学几年，参加的论道盛典数不胜数，但最令我记忆犹新的却还是第一次，一个是因为好奇，另一个则是因为那是我在学生时代唯一一次和周瑜正面对谈，在这之后，他便回了东吴。此后的每一届论道，大家都说我是夫子的传人，便直接认输，我的棋盘对面，永远缺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我落下的子，永远没有人给出回应。

惭愧的说，正式因为是我的存在，才让他离开。

那一次的辩论题目也很简单，“让大陆长久安定和平的东西是什么”，这分明就是考学生日后的发展方向。我左思右想，这世上还是只有知识最能打动我，便盲狙了这个。本以为很快就会被击倒，谁知却阴差阳错来到最后一局，棋盘对面的周瑜早已等候多时，他抬眼看着我，恨意和认可交杂着：“你的论点？”

“知识。”我答道，从棋篓中掏出一颗黑棋，放在棋盘上。

“好，”他也很快地进入了状态，气质瞬间变得沉静，“权利。”

和周瑜辩论，是一件身心都非常享受的事情。身高优势，我能看到他被掩盖在墨发下的专心致志，他思考时会习惯地舔嘴角（我想大家都友善地不愿意告诉他），我便期待着那已经水润的的唇齿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当他撩起耳边的长发时，我便知道他要走棋了，接着，他会对我的回答做出反击，我便得以直视他赤红的瞳孔。

一如熊熊火焰，不死不休。

 

“知识，呵……”他看着我，露出讥讽的笑容，“诸葛同学所出生的蜀地，想必十分和平吧。”

“……”我喜欢种菜和看书，其他的不知道。但这话是万万不可说出去的，我闭了嘴，安静微笑，等着周瑜的后招。

“吴地可并不太平。”他果然说道，“造船技术再好有什么用？一群把技能点点到科技上的傻子，没有人领导镇压，只会鱼肉乡里，奢侈享乐。没有权利的统一，只会是一盘散沙，内斗无休止。”

“这不能怪知识，”我落了子，反驳道，“如果人人知礼仪，才不会只被欲望驱使。”

“礼仪，呵。很好，不愧是夫子的得意门生。”他的手指把玩着一缕头发，“真令人……羡慕啊。”

棋盘上的落子声成了学堂内唯一的声音，所有人都结束了比赛，正向这边看去。但处于风暴眼里的我和周瑜却格外的坦然，不到辩论时我和周瑜都不声不语，一心琢磨突破点，或者说，验证本心。

“那么周学长呢，”我发问，“学长为什么会认为权力才是和平的根本？”

……

 “你赌谁赢啊？”

“不不不我不赌周瑜，给他倒水太麻烦了，我报个仇先。”

“从实力来看旗鼓相当呢，不过诸葛同学可是晚入学啊。”

“所以说周瑜能赢才是奇迹吧。”

“那我压周瑜，万一赢了我可就赚大了！”

“期待万年老二翻盘吗？”

“……”

我能很清楚的看见，我的对手狠狠皱起了眉头。他夹着棋子的手在颤抖，但最后还是稳稳地落下，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道。

为什么这么在意别人的议论？我不明白，但也许对于周瑜来说，他人的言论是很重要的东西，即使现在对于他来说，这是把匕首而不是花束。

这场持续了半日的论道最终以平局结束，与其说是老师们心疼两个学生辩论到嗓子都哑了棋盘都满了，还不如说是义务送水的同学已经厌烦了这个任务。尤其在周瑜的魔道是火的时候，情绪的波动总会带来热浪，他自己倒没什么感觉，但我已经要被烤焦了。况且杯子里的水总会被他无意间蒸干，也带来了很多麻烦。

论道宣告结束，我慢慢站起来。跪坐的时间太长，不免腿麻，我倒是不急于离开这里，但台下他人的言论很明显让周瑜感到不快。他扶着桌子很快地起立，转身就要离去，却在下台阶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不急于这一时走。”我苦心钻研的时空穿梭之法最终还是排上了用场，只不过这第一次亮相居然是用来帮助高年级学长的，“你的腿还挺麻的吧？”

他脸上惊诧之色一闪而过，又突然恼羞成怒起来，东吴贵族出身的尊严让他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我吵起来，只是压低声音低吼道：“我现在不走，再给你一个嘲笑我的理由吗？”而后，他长袖一挥，将我吹开，大步昂扬地走下论道台，直到我再也看不见他。

我站在那里，把玩着扇子，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直到那天晚上我才发现我把钻研的棋谱给忘在了公共自修室，便急匆匆赶去取。我本想拿了棋谱就走，却隐隐约约地听见自修室传来了抽泣声，而且是一个很熟悉的，熟悉的让我不敢确认的声音。

那是周瑜。

他站在黑板前，用粉笔画出棋盘，又一个个地画出棋子所落之地。我猜他是在推演今天我和他的对局。可也许是巧合，无论他如何推演，终是平局，他一个子的赢头都赚不到。

他一拳砸在黑板上，低下头，发出了野兽般的哀鸣。我只能听见他在喃喃自语，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我站在自修室的后门，看着他颤抖的肩膀，却没有上去劝慰的理由。

最终我也只是掩上后门，守在那里，避免别人进来，保留这个骄傲到极点的人的最后一点自尊。

我一直在门外听着，直到里面的哽咽声消失，我想他是睡着了。但那一夜，我却没有走进去取走棋谱的勇气。

 

第二天我就听说了周瑜离开学校的事情。经过了期末考试，他确实是可以离开了，只是我没有想到。我从未想象过他会离开这件事，好像周瑜会一直和我带在稷下学院，也许他也在一些科目上会成为第一名——比如说我从来不去学习什么礼仪——但他的离去让我感到不安。如果说真的有所谓命运，那么命运的齿轮想必已经开始转动。

我在稷下的学习生活依旧如常，除了捡到一个看起来心灰意冷的忍者。他不会洗衣服不会做饭不会打扫，没事就抱着他的枪在那擦，嘟囔什么“影子”“龙”“战神”，让我一人原本乱七八糟的房间更加乱七八糟，我嘴角抽搐，又不想赶他走，干脆逼着他学了家务，从此我的生活好像更加轻松了。

我不赶他当然还有另一个理由。周瑜走的第二天，学院里一直沉睡的庄贤者居然醒了过来，还点名找我，我只得迎着各种眼神去了。庄贤者似乎是刚睡醒——他好像一直都这样似醒非醒的——他问我：“你可相信轮回转世？”

不等我回答，他又自言自语道：“我曾经梦到过你。就在那个充满着极高造诣的机关术和魔道的城市，他们在书本里传唱着很多人的名字，其中有你。”

“……”

“你很不一般，在那里，你几乎是智慧的化身。”

“诸葛亮，你的前世必然会和今世有所牵连，之前的那些因缘也都会逐渐体现，”庄贤者打了个呵欠，“注意你身边的人吧，你的故事，你所在的地方的故事，开始启动了。”

 

冥冥之中我相信影子属于那个故事里，而且周瑜也属于那里。也许这和天书有什么关系，毕竟那些已经被破译出的残片里，有着稷下三贤者的名字，他们似乎也在一个故事里，但那些经历看起来和他们并不相符。

虽然众人都说我是夫子的唯一继承人，将来是要担当击退黑暗势力的大旗的，也许会和夫子之前的“老朋友”太古魔导直接对上，但我本身并没有这个自觉，夫子也没有这个想法，比起和老朋友直接对上，他好像更愿意教小朋友算数。我在稷下把自己喜欢的学科学会之后，便和蔡邑一起钻研剩下的天书残片。甚至带着影子——哦，他说他叫赵云——去了商宫的遗迹，以求能找到更多的关于“天书”的记载。

但没有。稷下的记录有关于贤者们，商王宫的则是更加久远的故事，关于“我”的记载，我从未寻到。然而我和蔡邑不死心，约好了要去大陆各地寻找天书残片，蔡邑则直接回了他的故国，给我发了一封信之后便杳无音讯。

我只好带着赵云在大陆四处游荡。说来惭愧，在别人已经有足够的机关术或者魔道力量来保命时，我只能靠着我自己研发的科技符文和时空穿梭之法仓皇逃命，真正的“大道”始终无法被我研究出来。有天书的地方，也就是那些奇迹之地，通常凶险无比：我曾经被长安城的治安官拿令牌砸过，也被极北之地的辐射搞得掉了一层皮，海都污染严重的空气让我咳嗽了好几天……好在赵云的逃命技术也不是盖的，我俩一路狂奔，总算是逃出生天。最后我决定对自己好一点，多活几年，便在自己老家盖了个草屋，专心研究拓印出的天书残片。

这种吃吃睡睡学学习的技术宅日子过了几年，我遇见了此生最难缠的客人：刘备。这个带着草帽和小鸟的男人充分发挥了死缠烂打的特性，无论赵云怎么轰他，他就是不走，还用一种深情的眼神注视着赵云，搞得后者头皮发麻，不得已把他放了进来。

然后刘备用更加深情的眼神注视着我：“军师。”

“我们很熟吗？”我终于深切体会到了赵云的无奈，甚至慌到口不择言，“我只是个算命的。”

“军师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看起来并没有惊讶于我的拒绝，“但我这里有军……先生想知道的东西。”

“你相信轮回转世吗？”

……熟悉的对话，但这确实勾起了我的兴趣。我放下手中的茶，“请讲。”

“我知道先生一直在寻找天书残片，但先生可知就在这一片土地上的东风祭坛？据说，那里就有天书残片哦。”

“亮自然知道，”而且我还肯定那里的残片就有关于“我”的故事。我轻摇扇子，装出一副若即若离的样子，“但那地方凶险无比，又在吴蜀交界之处，如今魏国的曹操正虎视眈眈着两国，他手下能人异士颇多，最近又收了据说早就死了的‘战神’，亮一人可不敢去。”

我很明显的看见抱着枪站在一边的赵云不自觉地拧紧了眉毛。

“先生说的有道理，但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先生也不愿意蜀地陷入灾难吧？”刘备把玩着他手里的小鸟，语气依旧平和，“我想带着蜀地的大家一起抗击曹操，先生可愿加入？正巧，我需要和善于造船的吴国联盟击退曹操。如果先生加入，自然就有安全到达东风祭坛的机会了。”

“和吴国联盟？”我眉毛挑了挑，就是周瑜所在的国家？我只知道他回去和自己兄弟去创业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职位。

“正是，”刘备看见引起了我的兴趣，又甩出一记大招，“据说先生的同学周瑜在吴国有着“铁血都督”的称号，想必现在是吴国上下举重若轻的人物，如果二位同心，消灭危险，自然轻而易举。”

我突然想起周瑜和我论道时的论点，“权利”……他果然回去统一了吴国，但令我惊讶的是，他竟然不是一国掌权者，只是大都督而已。

“这……容亮考虑考虑。”我心下有几分思索，刘备看起来不像是能猜透人心的人物，却句句戳中重点，说他没有什么提前知道的东西我绝不相信。也许，这也是天书里的内容？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刘备脱下帽子，极为绅士的鞠了个躬，走出门外。他似乎十分自信我会加入他。

 

他说的真对。

几日后，我坐在书桌旁，修书一封给了远在吴国的周瑜，希望他能说动孙权，和我……还有我的主公……一起破曹。周瑜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他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即使我们在学校的生活并不和睦。

吴国很快就来了回信，看着信上雅正却带着杀伐之气的文字，我不由得笑出声，周瑜果然没有忘记我，这态度和他当年下战书的时候一样。既然人家给了答复，自然要有使臣前往。我的出使是必不可少的，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赵云竟然也要求一同前往。

只是当我问他原因，一向乖巧懂事的忍者——现在该叫他赵将军了——竟然只是含含糊糊地给了“我和他还有一场架要打”这种话。我摇摇头，又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理由去揣测别人，毕竟我要前往赤壁的理由也不单纯。

我是要和周瑜一起共商破曹大计，也要前往东风祭坛，找到天书残片，破译其中的秘密，我还要……

我还想再次看见周瑜。

我还想再次看见那在他眼中的，跳动着永不熄灭的火焰。

 

吴蜀相距不远，我很快就踏上了另一个国家的土地。在交界处时我特地散布了我去吴国的消息，希望能给我在稷下的小师弟元歌一些线索，毕竟这场战役少不了他的助力。

见到周瑜是在他的船上，长发的大都督正在操练他的水军。见他正忙，我便站在一边，听他号令士兵，提升气势。来之前我还听说吴国有求和的想法，现在看来完全是玩笑，掌着兵权的人、吴国的二把手都开始摩拳擦掌了，哪有求和的道理！

只可惜他并不愿意让我看到他号令水军的样子，我才看了没多久，就被人恭恭敬敬地请走了。临走时我扫了一眼周瑜，本应是意气风发的人，眉宇间却被忧愁和不甘笼罩。

将我带走的人也是忧心忡忡，不太在意我的处所，随便将我领到会客厅便匆匆离去。多亏了这人的失误，我才得以在后来听到一些关于东吴现状的言论。

门外很快便传来了周瑜怒气冲冲的声音，他的长靴踏在地上铮铮作响，盖过了大部分的言语：“……献祭又怎样……胜利……对我有什么疑问……随你去……要战……”直到他停在门前，最后一句话我才听的真切。

“伯符的事……”东吴的水军大都督声音突然低哑，“我很抱歉。”

门外的少女哼了一声，踏着大步离开了。

吱呀一声，我站在书架旁，目光与打开门的周瑜交汇。

“周瑜，”我笑道，“别来无恙。”

 

他不屑的笑了：“诸葛先生此次前来，是要求饶，还是要打架？”

这话说得毫无风度和气度，但我好心地把它理解成周瑜对我的独特对待方式，我摇了摇扇子——我突然发现这是一个好的缓解尴尬的方法：“大都督说笑了，亮此次前来，自然是与都督共商破曹之计。只是曹操本身实力超群，手下又多有能人异士，即使是水战，也恐怕难以对付。不知都督可有什么妙计？”

“有自然是有，只是不知能不能比得上诸葛先生的绝代智谋了。”

话虽这么说，我可没从周瑜的口气里听到半点虚心的样子，好在我早就习惯了他浑身是刺的样子，只是这疏远的称呼还是让我不太好受，“说出来就太过无趣。不如你我二人将计谋写于手中，看看和也不和，如何？”

他扫我一眼，面上的阴郁之色似乎少了很多，好像又回到了在学院时意气风发的样子：“好。”

正巧会客厅就有笔墨，他便取了笔先自己写出来，又递给我。我之前看他运笔的笔迹便觉得有趣，待我写完之后，将我和他的手掌相对，笑出了声。

——两只手上都是一个“火”字。

“这倒是巧得很，船行水上，即使着火，也只是一艘而已，不知道周都督又何以认为凭火就可击退曹操？”终于回来了，那种有知己的感觉。我忍着笑，还是忍不住一抖一抖的，什么神秘沉稳都成了渣。

“我记得你有一位崇拜你的小师弟，一手傀儡术出神入化，想必牵引的丝线也结实的很，就不知道他师兄意下如何。”周瑜白了我一眼，掌心燃起了一团火，“只是智慧超群如诸葛同学，要怎么拿到‘火’呢？”

我以扇掩口，眼睛却直直盯着周瑜：“那就要看周学长肯不肯摒弃前嫌，给学弟借来东风燃起赤壁了。”

他看了我一眼，第一次对我露出了笑容：“你的情商倒是提高了不少。”

……说出来的话我不是很喜欢。

 

曹操说是三日后要来和孙权一起“打猎”，我便提前一天出发，去寻找东风祭坛，以免被人捷足先登，毕竟现在我仍然弱得很。唯一的大杀招赵云被我留了下来，帮助吴国对付重生的战神吕布，毕竟我们半分力都不出，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赤壁是兵家要地，本就险峻难行，住在旁边的百姓又被告知了酱油战事，撤的干干净净。这可苦了我一路上风餐露宿的，索性空间里除了扇子还有点吃食，我一路上研究着自己发明的时空穿梭之法和能量晶块的最佳抛射方向，倒也缓解了饥饿感。

等我终于到了东风祭坛，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在这里，我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被傀儡线穿起来的战船，已经有一部分被从天而降的带着火的流矢点燃，一艘一艘的蔓延开来。船上的人想必已经手忙脚乱，只是被悬在高空，跳下去还是很需要勇气的。

残阳如血，漫天的火光比夕阳更甚。

然而东风祭坛周围仍然被一层蓝光笼罩着，莹莹的光芒使这里有些虚幻，祭坛之上的石兽身着双翅，望着天空，似乎在守望着什么，也似乎在等待着些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融入了幽蓝的光芒中。

不同于其他的奇迹之地的凶险，东风祭坛对我要亲切得多，我似乎是久游不归的游子，在这里感受到的只有温暖和热情。天书残片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让我阅读，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残片，这里的也太多了些，而且对于同一个人的描述也众说纷纭——我甚至看到一张图片里曹操都成了个女人——就好像关于我们的故事有很多个版本一样，里面的故事有重合的部分也有不同的部分，虚虚实实，让人无法分辨。

在这之中，关于“赤壁之战”的记载最多。

“……英雄无用武之地，故豫州遁逃至此，愿将军量力而处之!”

“……瑜得精兵五万，自足制之，愿将军勿虑!”

——在三分的土地上，我曾与他有相同的想法和决心。

……两个移近坐榻，各出掌中之字，互相观看，皆大笑。原来周瑜掌中字，乃一“火”字；孔明掌中，亦一“火”字。

——那个故事里，他亦是我高山流水难遇的知音。

“……孔明早已料着吴侯之心。其计画又高我一头。久必为江东之患，不如杀之。”

……智与智逢宜必合，才和才角又难容。

……“周瑜死日近矣。”

——我们也是不死不休的死敌。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人也？神也？仙也？吾不知之，真卧龙也。

——即使身死，后世的溢美之词仍然源源不绝。

人世不过短短几十年，传唱的句子却越过汹涌的长河，更为激烈地拍打在岸崖上。自恋一点的说，我们似乎不只是人物，而是符号，是一种精神，一种只需要仰望的意志。

这些显露出的文字被记下之后就成了模糊而真实的记忆。我能感觉到手掌相对的体温，也能感受到灯火的闪烁，赤壁的风如刀片般刮过脸庞，我看到的是周瑜于军帐中的沉稳自信，听到的是赤壁之战胜利的捷报。

我好像也曾错弹琴音，被他皱着眉纠错。

他似乎也曾冷笑着看我舌战群儒，在我故意激怒他时砸了酒杯。

赤壁之战只是我——那个曾经存在的我的故事里的一个篇章，但对于现在的我，已经成了生命的一半。在这场战役里，闪烁的那个人，和我周旋或是同心同力的那个人，好像很久以前就已经在“诸葛亮”这个名字上打下烙印。

然而我不会忘了他的结局。

……既生瑜，何生亮。

……瑜还江陵，为行装，而道于巴丘病卒。

……朴守其贞，冥冥灭灭，魂如有灵，以鉴我心：从此天下，更无知音！

——他终是死了。

我是以何种心情面对他的死亡？虚伪的悲伤？事不关己的冷漠？计谋成功的畅快？……不同的故事有不同的结局，我抱着头蹲下来，复杂的心情让我的脑子一团乱麻。

这些记忆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这一世又是会以何种结局落幕？

对了，这一世……

我猛地站起来，天书碎片像是有灵性一般飞到我的掌心中，盘旋团聚成一块闪着蓝光的晶体。我只是指向块巨石，它便飞射过去，刹那间，石块开裂，击碎了石像，将东风祭坛彻底掩埋。

检验了成果，我便飞也似的向山下飞奔而去，将成果握在手里，我竟有些喜悦。

这一世，果然是不一样的……我从未在之前的记载里查到过拥有“魔道”和“机关术”的世界，也从未见到过各个时间点的人能在同一时间居于一块大陆，既然已经有如此多的变动，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上完全不同的路，周瑜是不是也不会那么早死去？

只是当我看到从天空中的那船上飘下的黑袍身影，他所去的方向正是周瑜的战舰所在时，手心已经紧张得出汗。

我听师弟说过曹操身边的“那位大人”，他受到曹操的尊敬和绝对的信任，就连元歌也难以望其项背。他到底是什么人我并不知道，只是通过些片段的描述猜得到他和秦王宫有关，那里的人都会写邪门的吸血法术，周瑜不善近战，若是被缠上，必要落下风。

若他被缠上了……我摇摇头，努力制止自己的想法。只是看那黑影已经落到船上，不被我所看见。又有大风吹来，却仍不见那黑衣人身影，我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多少个世界的周瑜死去的场景在我眼前浮现，无论是趾高气扬的还是沉静稳重的最后都归为随风扬起的白绫。我气喘吁吁，不停地穿梭时空压缩时间，快要把肺里的空气榨干，只求自己还能赶上。

周瑜，你可千万不要死了！

 

看到那黑色身影时，我几乎是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先给他扔了三颗能量体，就直接将天书残片化为的符文之力连了上去。

“——元气弹！”

 

“竟然是你。”

黑色片片消失，我抬起眼，周瑜正看着我，眼神中有深深的难以置信。

“你不希望是我？”我反问道。

他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一向不屑于正眼瞧我的周都督竟然难得尴尬起来：“我以为……”他斟酌着用词，“你会讨厌我，巴不得我死了才好。”

我放声大笑起来，从周瑜突变的神情里我可以想到他准觉得我是疯了，毕竟我从来都是“淡定”的代名词，但是我不是。我一向不是什么标签和符号可以定义的。

“周瑜，”我快步走上前，几乎要把他撞倒，“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

 

我从庄贤者那里听说的事，正如同昨日的我们，那是被传唱被敬畏的“神明”。尽管精彩，却并非是我。

而今大梦初醒，我的命运齿轮，也该由我亲手拨动，至于这又会被流传多久，我并不在意、只是我有一个不值一提的愿望，我希望这次占据了我的故事中大多数的，是眼前这个人。

他不是什么天生璀璨的命定之子，也许在这场游戏里也会出局，只是我可能只会认定他一个。

正如那年在论道台上，周围一片嘈杂，贤者们想从我们的对弈中找到自己的道义，人鱼油的烛火长明，照得封闭的室内如同白昼……但这与我都无关。

 

在满盘棋子中，我眼里只有你手中的那颗。

 

落子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

番一

“赵云，架打了吗？”

“打了。”

“尽兴吗？”

“恩。”

“人带回来没？”

“晕了。”

“你变厉害了啊。”

“我的错，我太不知道节制了。”

“？？？”

番二

“元歌啊，你师兄在跟那个第二名说话哎。”

“……”

“元歌，你不上去吗？在水里泡着好难受。”

“……”

“他们是在干嘛？哇你师兄扑上去抱住人家了啊！好劲爆哟~”

“……”

“元歌，他们是在谈恋爱吗？你师兄知道什么叫谈恋爱吗？你师兄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

“元歌，你干嘛不说话？”

“吃狗粮。”

番三

“诸葛老师可寻得天书残片？”

“恩，找到了。”

“说了什么啊？讲来听听呗！”

“讲了……”讲了我们都是大胸女踩着高跟鞋打架打炮的故事。

“什么？”

“没什么，小孩子别瞎听。”

番四

有一种羁绊，叫做喜欢。

番五

诸葛亮后知后觉的发现一个道理。

END

终于写完啦！

想写出亮瑜之间惺惺相惜的知己感，也想写出稷下学宫时周瑜和亮亮的复杂感情，正因为不是单纯的傻白甜，我才对这个CP更感兴趣。

虽然是农药人设，但是还是参考了三国演义和三国志以及赤壁之战的文章内容，最后成了这样，希望考据党轻拍~

有很多人说不喜欢农药周瑜的性格，其实我还是很喜欢的，骄傲啊嫉妒啊不甘心啊，这些养料浇灌出来的恶之花也别有一番风味。本来是想直接告白的，但是考虑到亮亮的性格，即使是先爱上也不会那么快发觉呢，所以就这样半开放啦，他们对彼此都是重要的！

标题的意义是说：亮瑜的名号无论过了多久都会被人传颂，他们本身就是传奇，后世添加的任何笔墨都掩盖不了他们的光辉，因为光辉本身不会暗淡。即使是农药世界，我也希望他们能熠熠生辉.

感谢阅读！